王澍:著名建筑设计师,中国美院建筑学院院长
“衰变的穹顶”试图恢复因工业技术发展而丧失的关于建筑技艺的“对话”。
简洁的木料构筑成一个大的穹顶,亦中亦西。中国美院建筑学院院长王澍凭借“衰变的穹顶”,在第十二届威尼斯建筑双年展颁奖典礼上获得特别荣誉奖,成为中国首位登上该展领奖台的建筑师。
接受本报记者电话采访时,王澍指出,自己的建筑实践就是把中国传统文化资源运用到当代建筑中,但传承传统不是简单地传承,还是集中在建筑学创造性的传承上。
谈获奖
“穹顶”是西方的,逻辑是中国的
新京报:本届威尼斯建筑双年展主题为“相逢于建筑”,你是怎么想到以“衰变的穹顶”的作品去参展?
王澍:今年的主题是人们相遇在建筑中。这个主题是让人们重新来讨论建筑原初性的状态和感觉。现在大家讨论的问题都特别技术化,远离了建筑的原初状态。我就想到了呈现这样的作品。
新京报:你作品中的“穹楼”是西方建筑特有的形式,这会给你的项目加分吗?
王澍:穹楼是我们研究中很重要的作品。我的项目呈现的形状是非常西方的建造形状,但其逻辑却不是欧洲的,是亚洲或者说中国的。
新京报:评审团赞许你的作品是可快速搭建与拆卸,建筑环境零负担的建造方式。
王澍:生态型、可持续建造是目前建筑界最热的问题。西方的探讨方式本质上是有问题的,因为它是用技术性的方式来做生态,能源消耗量并不低。我个人的看法是,依我们国家的现状,生态和可持续的第一原则就是节约;然后,在建造过程中,消耗资源较少,技术难度不应该太高,应该被最广大的建造者使用和接受。
新京报:你一直将自己的创作基于传统的中国建筑之上,你也被誉为“中国最具文人气质的建筑师”。但你认为现在的技术条件下已经与传统无关了,继承传统已经很难了?
王澍:传承传统还是集中在建筑学创造性的传承上。传统不会说话,它需要一代又一代人用创造性的方式与传统对话,之后形成一种传承关系。中国建筑传统很重要的是工匠技术。很难想象,要是没有这种工匠技术,这个传统还能维系。今天我们做现代建筑的时候,一定要给传统工匠留出大量的活,大量可操作的机会。
谈亚洲建筑
建造量是崛起的土壤
新京报:此次威尼斯建筑双年展将金狮奖最佳国家馆颁给了巴林王国。这是他们第一次参展,展出的作品在一些人看来也较为普通,是三间巴林渔民的传统木屋。
王澍:威尼斯展览代表对未来价值观的探讨。它未必是拿具体的建筑形态来颁奖。巴林把在海边上休息的亭子搬过来,根本就看不出建筑师做了什么。建筑师只是有个想法和观念,把三个原生态的破亭子给搬过来,是给大家一种启示:建筑最美好形式是原始状态,而不是现在的高楼大厦。巴林拿的是自己传统文化当中最朴素的东西。这是一种价值观。
新京报:还有一个比较明显的现象,此次不光是你的获奖,日本许多建筑师也频频登上获奖舞台,我们可以解读成现在亚洲建筑的集体崛起吗?
王澍:这是一个很明显的变化,亚洲的力量显然提升了,其中日本是很突出的。他们建筑探索的现代化时间更长,一直注重设计水平的提高,特别是向着国际化的方向变化。它早就达到很高的水准。另外,目前全世界最大规模的建造量就在亚洲。建筑要靠建造量作为其土壤。这是很自然的变化。
新京报:但有人也会有非议,今年亚洲建筑师的全面开花与日本建筑师妹岛和世做策展人也有关?
王澍:妹岛做策展,发了两个奖,一个是她老师(2006年过世的篠原一男获得了金狮奖纪念奖),一个是她学生(石上纯获得金狮奖最佳项目奖)。日本建筑师老中青三代,就是一个传承关系。但是他们都是达到相当高水平的,这是别人没法去非议的。当然有一点很深的印象,日本对整体文化崛起的意识。这点与中国很不一样,它的传承关系是有基础的。在中国很难找到这样的传承,不管多好的建筑师,基本都是孤军奋战,得不到国家或社会的强大的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