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炜民：主流的国际化建筑

China-designer:请您简单介绍下您的个人情况？

王炜民:我是78届的美院学生，82年毕业后就留在学校。留校第二年就有一个机会，建设部要组建一个室内设计大专班，到90年就回到工艺美术学院一直任教导现在。因为之前的经验打下的基础，就根据这个一直走。年轻时参加过一些活动，但都不是主流，做过工艺品的开发、办过工厂、开过阁楼式的事务所，到了93年就比较正规了。之前大专班毕业的学生来找我问能不能留在我身边帮我一起干，我们找了一个党校的小房子，在那里我们开张了，那天是清明节。那些人现在很多都成为我们设计院的主要骨干。

China-designer:您各时期的项目作品有哪些？

王炜民:在93年前后我组织参与完成了山西的长治宾馆，这是按照江南风格打造的山西宾馆，因为它的总经理是绍兴人，人在山西心在家乡，所以指名要家乡的设计师来设计。当时是500万在89年，是14层，三星级，在当时的地级市还做不到这样的标准。大堂的中央都挖了喷水池，小曲桥走过，顶上也作了很多设置。我还是学了些理论，对于工程还是很多不足，当时工程队给我们写了100多条问题，快赶上梁山好汉的数量了，很多我们都无从回答。回去翻书，实在不行回来还要请教工程队的人。整个工程跟下来之后获得了很重要的工作经验。之前我们做的很多饭店也都是民族传统的，可以说当时最流行的风格就是这种民族风格的东西。

组建公司后，我们的另一个契机是进入了办公大楼的领域。95、96年时，杭州建了一座27层的大厦，叫做东方通信大厦，是当时办公楼里大楼。这个办公空间的设计在当时用了很多先进的技术，比如十几米的大型玻璃。这个大楼给了我们很好的声誉，它被评为鲁班奖。就这个项目来说是我们从重装饰的设计师进入了对工建工地有概念的一个领域，这是一个转折。之后一系列的门都打开了，后来我们做了省石油大楼、杭州市电信局、省人民大会堂等，当时没有一支队伍能做好这样的东西，而我们能做到。

东方通信城的项目包含两个部分，一个是摩托罗拉使用，一个是他本身使用。当时两个企业同时委托我们做设计，在设计的过程中我们就大胆的采用了一些新的观念和材料，比如有一种新型建材板，这种材料色彩比较好，就代替了传统的大理石等。做一个设计好跟不好，是一种文化的契合，跟企业文化结合就好。做好一个室内设计，必须关注最后终端的技术。这个项目从九几年一直延续到两千年。

这期间也作了相对较大的工程，包括完成了阳光大厦，这时候我们开始关注建筑的外观设计，对建筑进行整改整合。在这之前我们还做中国银行的建筑改造和扩建，接下去我们工作的平台就是在有条件的情况下承担了省人民大会堂的项目，也是我负责的一个比较费心费力的项目，大概在2001-2002年间，这期间完成了省人民大会堂的三个标段，总共五个，我们拿下了三个。我们投标的水平好，稍胜一筹。

我们国美在装修上在省内和市里可以说是排名靠前的，电力大厦、移动大厦、省人民大会堂等等。我们有句话叫千做万做家装不做，很早就开始专注于大的商业买场和办公大楼。2000年前后我们开始从设计事务所的角度开始做设计，开始独立了。

说到施工，我有个项目是杭州的时光隧道项目，当时有很多主题公园，有一个叫宋城，有一个叫未来世界，当时是打擂台的两个企业。未来世界是欧美方向的，宋城是民俗主题公园，距离不远。这个单位邀请我们建造时光隧道，时光隧道是一个7米高，穿过7间大大小小的房子，有1000多米的室内缆车，里面布置各种各样的主题场景，比如有史前区、地震区、海地区等等，最后有一个小小世界。小小世界里的娃娃都是我们自己翻制的，里面装有电机，会打鼓跳舞，各式各样。当中我的一个创意就是一个鲨鱼的嘴巴，缆车过来，鲨鱼的嘴巴就会顶上去。最有趣的事情有两个电工进去在池塘里洗手，那池塘是用玻璃做的假池塘，就以假乱真到这个程度，我们自己也很得意。

不是不能做施工，是觉得我们国家的施工可能还不太规范，还有一个就是太累了。我毕竟是教师，我还要教书。

事实上我们真正的转折体现在一个国家的一些企业开始重视设计，能够按照国家的规定付款和签订合同，这样就能够签订一些高额的合同。我们在和政府企业大型企业打交道的过程中设计费节节攀升，这是良性的地方。另一个增长的是房地产，我们一个偶然的机会接触到房产公司，之前我们说家装房产不做，对这个市场不太重视。因为我们有强大的办公楼建筑的积累，接到了一个叫瑞丰大厦的办公楼。这个项目我们当时设计费要了上百万，我们那时刚做完阳光城的设计，这个楼可以说各方面都达到了杭州的顶峰。建筑的改造力度很大，内部大卖场的装修作的也非常精致。这可以说是我们的百万大单。这个项目的成功导致了我们在这个领域里取得了一个非常突出的业绩。接下来就接到了各种各样的楼盘，现在我们设计院里有杭州市内最高的设计楼，叫环球国际。杭州市文化中心的一栋主楼，非常高，造型也很奇特。这个楼的建成标志着我们能做到旁人不能做或没有耐心做的东西。好的设计单位都要有学习精神与研讨精神，我们当时做了深入的市场调查，设计很成功，业主一次性就接受了。我们的成功也是因为我们有很多志同道合的合伙人在一起工作，我也只是其中把这些优秀的人聚在一起的一个组织者。

China-designer:您公司现在有多少人，情况是怎样的？

王炜民:我们现在有60多个人。一个人下面就有很多项目，下面还有二级经理。主要的其实还是因为我们喜欢这个工作。通常我们都会在一起解决问题，也没觉得有什么难的。事情都是能解决的，没有不能解决的事情。我们不是富人，即使经营了很多年，经营着这么大的一个团队，也不见得富到那里去。为什么呢，想法不同。我们就希望大家都能高高兴兴，不希望上面也不高兴下面也不高兴，有问题大家谈。所以从公司角度讲，我们有很好的组织构架、福利制度，甚至我们还有球队，每年还有体检，还会组织中级以上干部出国，普通员工在国内组织长线旅游，我们有很多大家共同参与的活动。虽然不能保证每个人愉快，但我希望大部分人能愉快，开开心心的。这一点我就觉得有的时候你要看，作为一个负责人，是不是荣誉都是你的，钱也都是你的，别人都是给你做的，我想我可能都是为别人做的。

现在我最欣慰的一点就是很多人主动地去外面把项目接回来，回来把项目搞好，这是我看到最高兴的。我们的李所长前段时间就通过很多的努力接回一个300万的项目。很多都是通过非凡的努力在工作，投标时也非常努力，都作的很辛苦，很有责任心。其实我是很感谢他们的。

从目前看我们是三条线索在发展，第一有大量的传统可供，室内设计一直有很强的竞争力，源源不断地有很多项目在做。比如我们现在在作浙江省烟草公司，还有准备投标的杭州市烟草公司，还有外面的很多电力公司。第二是建筑方向，我们取得了一级的建筑资格，大型的小型的都在做。在这方面我们希望按照自己的工作态度为中国的建筑尽一份力。

我们内部有个设计观念的理念，先技术后文化，先团队后个人，先功能后表现。这种倒过来的说法可能跟现在注重功利和急于表现的人不同。一些基础工作在表面上可能平淡一些，但带来的商业价值可能更具潜质，持久性耐用性方面等等。根据我们要求做的施工，它的质量和持久性会高一些。有些繁琐的事情表面看可能不屑一顾，可这些细节集中在一起，就会给业主带来大量的感动。第三是使室内设计走向一个更高的领域，也就是设计的陈设。我们成立了一个装饰设计有限公司，同时考虑了后期陈设，开了一个淘宝店，计划成立一个地毯的工作室，逐步创立原创的产品，以便支撑我们自己的项目。室内设计真正要做好是要关注设计，我们做的几个楼现在都卖到9万一平方。

China-designer:你们现在跟地产商合作的样板房情况如何？

王炜民:很多，我们在这个领域目前已经像我们的办公楼一样，进入了一个领导者的位置。这是我们本身技术是强项，很多时候还是建立在技术上的。我们跟建筑师之间的修改沟通都是很顺畅的。现在成熟的房产公司就要求室内设计师对建筑师提出修改意见，甚至我们也参与了建筑师的户型设计，很多时候在排地的时候我们就在一起研究设计。我想透过这方面的研究可能使我们的建筑设计进入，我现在比较倾向一些个性化的中小型的建筑，并不主张进行房地产，很难做出一些作品样的东西。

China-designer:现在酒店设计的空间也很大，您是否涉足？

王炜民:有多时候是要有机会的，其实我89年就做酒店。我们做的一个瑞丰格力酒店非常好，很有个性，当时这是浙江省图书馆的所在地，路边种了很多梧桐树，进入酒店会感到艺术气息非常浓厚。原来的房子不是规范的酒店，所以我们就做得很精细。这个也是原来瑞丰大厦的开发商，我们的很多项目都是这样的回头客。因为我们重视业主的感受。设计师某种意义上是策划师，广告人。

China-designer:您现在在公司里面管理层面的东西多还是本身做设计多？

王炜民:自己就是一个劳动者，但是管理的事情肯定有。百分之八十还是在社会上，因为我社会工作比较多，还要编杂志，还要上课等等。而且我认为一个像处在我的岗位上，我要考虑怎么做，怎么安排，要哪方面侧重比较多。

China-designer:您今天讲的集装箱的项目能不能跟我们再说下？

王炜民:大家可能还没有机会去做这个事情，其实价值不是特别大，单位形体好发挥。我现在的集装箱很多人租，是我自己建设的，不乱推销给别人。在欧洲有大量的集装箱活动房屋，打开就是现成的东西。有很多人会把它想得很简单，其实也需要设计性。我们这次要做美国人的集装箱，他把集装箱弄到非洲做流动教室。它的流动性决定了它有价值，到哪里都可以用。像大篷车一样。

China-designer:目前您的业务拓展有没有到其他的省份？

王炜民:很多城市都有，我们已经代表了先进的生产力了。有很多都是因为信任或相关的关系联系上的。跟我们自己的投资团队的连带关系也有关。做到今天我很高兴地看到整个团队还是在良性有序、朝气蓬勃的发展。可能在89年的时候我们有过财务问题，但我们依然维持着比较大的团队，维持着高级的技术团队。现在比较顺的时候我们也在考虑怎么样更进步，建立一个真正意义上的高级事务所。在某些程度上我们跟巨人级的公司还差很远。

China-designer:这么多年来形成的品牌效应，在这些项目中，公司的企业文化或特征如何体现？

王炜民:我们目前的情况来看都有一个惯性，我们到目前为止基本还是地域性的设计公司，人才的培养非常不容易。明天我还要见建筑学院的研究生，每年我们也像一个学校，很多人说像设计界的黄埔军校一样。关于企业方面，企业肯定有一个推广。在浙江省内我们的影响还是很大的，也拿了很多奖，做的项目很多。这个圈子不大，我们的项目无处不在。杭州经济发展比较快，机会也比较多。也有很多人提出我们应该在别的地方设立分部，但是我觉得鞭长莫及。维持在中小型规模上我们还是想每步都走得踏实一点。

China-designer:您觉得在我们大的时代背景下有没有一个主导的风格，在影响设计师的创作？

王炜民:我觉得我们国家是个多元化的，很多的环境给设计是充分的自由。往往是设计师自己没有准备好，从宏观角度讲总的趋势建筑还是想着现代主义和新鲜发展的，主流的商业化的建筑都是这样。它是历史的产物，包含很多方面。国际化的建筑还是会占相当的主流，还是回朝这个方向发展。如果让建筑服水土的话，其实是不难的，我们缺乏的是建筑技术、形象、形态。有些事情其实是自然而然的，考虑很多不一定好。同样的思想，同样的诉求，就会产生同样的结果，最后千篇一律。个人肯定会给作品打下烙印，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而创新来说又要有一定的规范，它不是无限的，总有局限性。我觉得建筑中日本的建筑是值得我们学习的，我们现在似乎有点狂妄，根据我在技术上的理解，人家是怎么做产品的。潜移默化的在说明要有这样的工作态度和工作精神，不能马马虎虎，毛手毛脚。看起来很简单，其实包含很多东西。文化表达方面，有些很内敛，有些很外露。

China-designer:您觉得目前中国设计师的整体特征是什么？

王炜民:我认为现在有很多的具有很强事业心跟创造性精神的人正在非常努力的做，未来在他们当中很有可能会出现大师。但技术背景差，团队技术差还是不能避免。我们在基础科学研究上要改进。对于缺乏技术的，还是要重新学习。我们培养设计师的途径还是有些松散，一拥而上。我们现在聘请了很多技术专家来弥补技术上的不足。